高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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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
後來的日子，徐淮就一直沒來上學。不過，她每天都給沐驚凡發消息，分享她種的玫瑰。她對她的玫瑰越來越上心了，也越來越匆忙。
沐驚凡也是每天都很忙，忙的不可開交。她大部分時間都不會看手機的，所以這成了徐淮單向的發消息。
高考壯行大會的時候，老師在臺上講的激情澎湃，唾沫橫飛。沐驚凡也確實聽不下去：一會兒她左顧右盼，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。一會兒呆若木雞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李師康聽得津津有味，時不時鼓掌捧個場。王顯昀這個時候正在帶高補生，離李師康還是蠻近的。他走到李師康面前，背著手站著，嚴肅的臉上露出很淡很淡的微笑。
王顯昀站了有一會，冷不丁地突然問一句，“有沒有信心？”
李師康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，笑得神秘莫測。
王顯昀皺皺眉，看他這有些欠揍的樣子，想錘他一拳，“你呀！”
李師康拍拍他的肩膀，更加神秘了，“哎呀，拭目以待啦！”
等王顯昀不再看他的時候，他偷摸摸地笑了。
旁邊的同學雙拳激動的亂打一氣，感覺空氣中彌漫著粉色的泡泡，並表示：磕到了！磕到了！
一個短發女孩兒拽著身邊的同學，“小燕，快看快看！”
“我看到了！”
“你懂我哦！”
“必須滴！”
今天是允許帶手機的，沐驚凡舉起手機拍了幾個視頻傳給徐淮。
徐淮回消息回得很迅速，“看起來好無聊的樣子。”
沐驚凡回覆：“有點。”轉念一想，“不過待會就放學了。”
徐淮猶豫了很久，還是問：“沐驚凡，我有個請求。”
沐驚凡被徐淮突如其來的客氣嚇一跳，這可不是徐淮的風格，“啊？你直接說，不要這麽客氣。”
徐淮這次發了語音過來，但是現場很嘈雜，根本聽不清楚。沐驚凡只能轉文字，“高考結束之後，來我花店陪我再跳一次那支舞。”
沐驚凡用手籠住手機，保證聲音能被錄入，對著說了一聲，“好哇。”
李師康註意到沐驚凡一直在看手機，走過來帶著笑意提醒，“驚凡，不要玩手機了哦。等你高考結束之後，想怎麽玩怎麽玩。”
沐驚凡也沒有著急，微笑著解釋：“沒有，老師，我在給徐淮拍視頻呢。”
李師康有些驚訝，徐淮這個人平時總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表情。當初徐淮總是臭著臉對沐驚凡，他還以為二人有矛盾，私底下找了沐驚凡好多次。
“關系這麽好了，這孩子性格著實是有些冷，也是幸好你倆在一起。要是別人，我還真是犯了難。徐淮身體還好嗎？”
沐驚凡一如既往笑得溫柔，為徐淮辯解：“應該好的差不多了。老師，徐淮也很好啊！要不是她，我的數學真的能讓我愧疚死。”
李師康點點頭，“那就好。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，考上有個好大學是一定的，不用擔心！放輕松，心態一定要穩！”
……
放假回去已經傍晚了，沐驚凡就跟韓書宴通了電話。好像是的，她的生活不再只有韓書宴。她的生活應該更大更絢爛，而韓書宴是裏面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。
韓書宴那頭傳來的聲音很疲憊很疲憊，沙啞著聲音問：“緊張嗎？”
“還好，其實我也以為我會緊張的不得了，結果並沒有，反而挺輕松的……”沐驚凡的聲音帶著一點雀躍，和韓書宴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韓書宴揉揉眉心，“那很好啊！”
沐驚凡有些不安地問：“你怎麽了？怎麽感覺好累啊？給我說說唄！”
韓書宴只是沙啞一笑，“我沒事啊……只是最近單子接的有點多，累了。還知道關心我啊？”
也是，兩個人一個高三，一個接單，都忙的不可開交，都默契得沒有給對方發一條消息。只不過，沐驚凡從韓書宴的話語裏面聽到了有“怨婦”的味道。
沐驚凡往床上一趴，手指在床單上打著轉轉，“哎呀，這不是談忙了嘛！等我考完了，我天天信息轟炸你！”
忽然，韓書宴的手機彈出一條消息，“韓書宴，來教務處一趟。”韓書宴眼眸閃爍了些，對沐驚凡說：“有點事情，我先走了。你高考我可能回不去了！”
沐驚凡倒也沒多想，反而露出像狐貍一般狡詐的表情，“沒關系的！等我考完……我就……”她及時住嘴，俏皮地說：“秘密！”
韓書宴掛了電話，靠著椅子後背揉揉眉心。寢室裏面的幾位室友誰也不敢吱聲，韓書宴穿著黑色的短袖T-shirt，背起書包。頭發有段時間沒剪，略有些長，看起來有些小頹廢，“教務處找，我先走了，晚上給我留門。”
黃俊傑還是忍不住，語氣中甚至有些氣憤問：“書宴，你真去啊？”
韓書宴只是很淡定地回應，“嗯。”只有他眼底的烏青知道他最近有多麽疲勞和憔悴。
黃俊傑激動地站了起來，手指都扣進了書裏面，“可是明明不是你的問題！是他們造謠鬧事！”
韓書宴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，拍拍他，“那些人是校外社會人士，學校自然是管不到的。事出有因，我卷入其中，學校找我是難免的事情。”
王遇澤也皺著眉頭，他和韓書宴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的，他是蕪城二中的，又極其幸運分到了一個寢室成為了室友。可以說，他是整個學校最了解他的人。以韓書宴的人品來說，這件事情不可能是真的。
“書宴……”王遇澤想開口說些什麽，韓書宴直接打斷了他，“好了，沒什麽的。只是去一趟，又沒說是什麽事情。”
黃俊傑擔憂地又問：“他們……會不會處罰你……”
韓書宴勉強露出笑容，想讓他們安心，“這可是京雲大學，百年清譽。是非曲直，他們比我們更懂。”
其實他也害怕，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面對，不得不去做。
而且，她身後還有外公外婆，還有……沐驚凡以及沐家人……他們一定從始至終地相信他。
他算不得正人君子，可是他也有他的傲骨。
高考，就是分水嶺。
對於窮人的孩子，這是在年少時最後逆天改命的機會。對於富人的孩子，不過是體驗生活而已。
不過，不是絕對的。
高考的這一天，全城沒有一點噪音，甚至連樹上的鳥洞都掏了個幹凈。陽光燥熱，像少年們按捺不住，想要一展風華。蔚藍的天空多了幾分清澈，做了青春的鏡子，以後通過它回憶平生。
沐驚凡高考這一天，沐家人和周太太周教授全部停工。姜慈拿出早已經買好黑色的旗袍穿起來，四十幾歲的她風韻猶存。沐元霽也在姜慈的強烈要求下換上了中山裝，這真是好一對佳人。
沐驚凡往學校裏面去，姜慈等人在外面笑著看她。沐澤恩大聲喊：“姐姐加油！”姜慈示意他小聲一些，沐澤恩立馬捂住嘴巴，眼珠子轉來轉去。
然後，他拽拽姜慈的袖子，“媽媽，書宴哥哥怎麽沒有來？”
這話說的，讓周太太周教授心裏有點愧疚。姜慈笑著看向周太太，搖搖頭，又拍拍她的手背。“澤恩，書宴哥哥有事，趕不回來。”
沐澤恩小聲嘀咕：“好可惜啊。”
沐驚凡在考場裏面做得端端正正，距離開考還有十五分鐘。沐驚凡閉著眼睛，感受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，每一次心跳。仿佛自己置身於寬闊太虛之地，讓自己極度放松下來。
鈴聲響起，監考完分發答題卡。沐驚凡睜開眼睛，深呼吸，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寫下自己的名字，貼上條形碼，塗好答題卡。
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將開始。
遠在京雲的韓書宴摸摸手腕上的青絲手鏈，心裏很忐忑，比當初自己高考還要忐忑。
黃俊傑頗有感慨地說：“今天高考誒……”接下來，又是一副欠揍的語氣，“唉……可是人家畢業了……”
王遇澤一個襪子扔過去，搭在他的腦袋上，掛著遮著鼻子。黃俊傑唯一不擔心的是，王遇澤是個極其愛幹凈的人，他的襪子必定是清洗過無數次的。
黃俊傑拿下臭襪子，跑到王遇澤的床下，佯作怒氣沖沖地說：“王遇澤，你要是再這麽幹……”
王遇澤把書一合上，撐著臉挑個眉毛，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說：“怎麽滴？”
黃俊傑傲嬌地哼一聲，就回到了座位。最近韓書宴的事情也處理了一些，方向是對韓書宴有利的，整個寢室倒也活躍了不少。
韓書宴看著他們打鬧的模樣，心裏免不得回憶起和沐驚凡的點點滴滴。
小時候沐驚凡對他來說就是個小跟屁蟲，一天到晚跟在他身後“小哥哥，小哥哥”的叫。初中之後仿佛就成歡喜冤家一樣，開始叫他“韓書宴”，總之沒叫過一聲“小哥哥”。有時候家裏的大人還打趣她，她羞紅著臉就躲到臥室去。
今天高考，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。他不敢去打擾她，生怕攪亂她的心態。
接著他們就聊到王遇澤要訂婚的事情。王遇澤和周蔚藝從高考結束那一天確定了關系，到現在談了一年。
要不是王遇澤年齡不夠，他都要拉著周蔚藝去領結婚證。也就是因為年齡不夠，王遇澤卻想早早地把她留在身邊。
於是，在談了十一個月的時候，王遇澤先去偷偷見了周蔚藝的父母，用盡一切方法去求得對方父母同意。然後，在光明正大地跟著什麽都不知道的周蔚藝在等門，一切順理成章。
帶著周蔚藝來自己家的時候，自家父母沒有任何猶豫，把紅包都準備好了，甚至開始考慮給他們買房子的事情了。
他們是寢室裏面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對兒，包括韓書宴。他有時候甚至在想，要是沐驚凡和他同屆，他們的步伐該多麽的一致，思想該多麽的契合。
可是，他卻又想，幸好他比沐驚凡大，他先去經歷風風雨雨，然後再把自己的經驗教給她。他可以看著她一步步成長，看著她一步步向自己奔來，也是一種比惡人難以體會的快樂。
沐驚凡，我等你，永遠等你。
並且，我會鋪好所有的路等你。
王遇澤收拾好自己，穿了件休閑的襯衫，“嘁……不跟你們說了，今天我約好跟她一起去圖書館。”
連一向很少說話的劉嘉都忍不住感慨道：“戀愛的酸臭味……嘖嘖嘖！”
劉嘉把書包收拾好，裝進了好幾本書，書包鼓鼓的。“我跟你一起出去吧，我去外頭，順路。”
王遇澤點點頭，“行。”
兩個人出去之後，黃俊傑又開始忙自己的學業。韓書宴坐在書桌邊發呆，手裏的筆拿了半天，一個字都沒寫。
看韓書宴心不在焉，黃俊傑友善提醒，“韓書宴，你再發呆，你的專業課就要遲到了！”
韓書宴這才回過神來，把書包背起來，站起身的一刻甚至人晃了一下，扶著桌子才穩了下來，他揉揉眉心。
黃俊傑此時戴著耳機背單詞，並沒有註意到韓書宴的狀況。韓書宴深深呼吸一口氣，靜悄悄地離開了寢室。
韓書宴也走了，寢室裏面就只剩下了黃俊傑一個人。他摘下耳機，昂頭靠在椅背上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他一直看著天花板，然後眼淚彌漫了眼眶……
眼淚還沒落下，門又被打開了。
黃俊傑連忙轉過頭去，豆大的淚滴一下子晃了下來，落在看不見的地方。他捂著額頭，遮住眼睛，裝作認真學習的模樣，問：“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“忘記拿東西了。”韓書宴低著頭走進來，從自己床鋪枕頭下摸了什麽東西塞在口袋裏面。他站在原地緩了緩，理清腦子裏面的事情，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離開。
黃俊傑看著他離開，看著寢室了空蕩蕩的樣子，看著只有他的影子在寢室裏面徘徊。他這才沒再忍住，趴在桌子上面無聲的抽泣起來。
廉價的襯衫被淚水打濕，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驚濤駭浪，讓他的世界忽而即將崩塌。黃俊傑捏緊黑色水筆，拳頭上的青筋暴起。他很瘦很瘦，皮膚還有一些些不健康的蠟黃。
他無聲地喊著：“爺爺……”
他不敢發出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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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的日子，徐淮就一直沒來上學。不過，她每天都給沐驚凡發消息，分享她種的玫瑰。她對她的玫瑰越來越上心了，也越來越匆忙。
沐驚凡也是每天都很忙，忙的不可開交。她大部分時間都不會看手機的，所以這成了徐淮單向的發消息。
高考壯行大會的時候，老師在臺上講的激情澎湃，唾沫橫飛。沐驚凡也確實聽不下去：一會兒她左顧右盼，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。一會兒呆若木雞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李師康聽得津津有味，時不時鼓掌捧個場。王顯昀這個時候正在帶高補生，離李師康還是蠻近的。他走到李師康面前，背著手站著，嚴肅的臉上露出很淡很淡的微笑。
王顯昀站了有一會，冷不丁地突然問一句，“有沒有信心？”
李師康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，笑得神秘莫測。
王顯昀皺皺眉，看他這有些欠揍的樣子，想錘他一拳，“你呀！”
李師康拍拍他的肩膀，更加神秘了，“哎呀，拭目以待啦！”
等王顯昀不再看他的時候，他偷摸摸地笑了。
旁邊的同學雙拳激動的亂打一氣，感覺空氣中彌漫著粉色的泡泡，並表示：磕到了！磕到了！
一個短發女孩兒拽著身邊的同學，“小燕，快看快看！”
“我看到了！”
“你懂我哦！”
“必須滴！”
今天是允許帶手機的，沐驚凡舉起手機拍了幾個視頻傳給徐淮。
徐淮回消息回得很迅速，“看起來好無聊的樣子。”
沐驚凡回覆：“有點。”轉念一想，“不過待會就放學了。”
徐淮猶豫了很久，還是問：“沐驚凡，我有個請求。”
沐驚凡被徐淮突如其來的客氣嚇一跳，這可不是徐淮的風格，“啊？你直接說，不要這麽客氣。”
徐淮這次發了語音過來，但是現場很嘈雜，根本聽不清楚。沐驚凡只能轉文字，“高考結束之後，來我花店陪我再跳一次那支舞。”
沐驚凡用手籠住手機，保證聲音能被錄入，對著說了一聲，“好哇。”
李師康註意到沐驚凡一直在看手機，走過來帶著笑意提醒，“驚凡，不要玩手機了哦。等你高考結束之後，想怎麽玩怎麽玩。”
沐驚凡也沒有著急，微笑著解釋：“沒有，老師，我在給徐淮拍視頻呢。”
李師康有些驚訝，徐淮這個人平時總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表情。當初徐淮總是臭著臉對沐驚凡，他還以為二人有矛盾，私底下找了沐驚凡好多次。
“關系這麽好了，這孩子性格著實是有些冷，也是幸好你倆在一起。要是別人，我還真是犯了難。徐淮身體還好嗎？”
沐驚凡一如既往笑得溫柔，為徐淮辯解：“應該好的差不多了。老師，徐淮也很好啊！要不是她，我的數學真的能讓我愧疚死。”
李師康點點頭，“那就好。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，考上有個好大學是一定的，不用擔心！放輕松，心態一定要穩！”
……
放假回去已經傍晚了，沐驚凡就跟韓書宴通了電話。好像是的，她的生活不再只有韓書宴。她的生活應該更大更絢爛，而韓書宴是裏面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。
韓書宴那頭傳來的聲音很疲憊很疲憊，沙啞著聲音問：“緊張嗎？”
“還好，其實我也以為我會緊張的不得了，結果並沒有，反而挺輕松的……”沐驚凡的聲音帶著一點雀躍，和韓書宴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韓書宴揉揉眉心，“那很好啊！”
沐驚凡有些不安地問：“你怎麽了？怎麽感覺好累啊？給我說說唄！”
韓書宴只是沙啞一笑，“我沒事啊……只是最近單子接的有點多，累了。還知道關心我啊？”
也是，兩個人一個高三，一個接單，都忙的不可開交，都默契得沒有給對方發一條消息。只不過，沐驚凡從韓書宴的話語裏面聽到了有“怨婦”的味道。
沐驚凡往床上一趴，手指在床單上打著轉轉，“哎呀，這不是談忙了嘛！等我考完了，我天天信息轟炸你！”
忽然，韓書宴的手機彈出一條消息，“韓書宴，來教務處一趟。”韓書宴眼眸閃爍了些，對沐驚凡說：“有點事情，我先走了。你高考我可能回不去了！”
沐驚凡倒也沒多想，反而露出像狐貍一般狡詐的表情，“沒關系的！等我考完……我就……”她及時住嘴，俏皮地說：“秘密！”
韓書宴掛了電話，靠著椅子後背揉揉眉心。寢室裏面的幾位室友誰也不敢吱聲，韓書宴穿著黑色的短袖T-shirt，背起書包。頭發有段時間沒剪，略有些長，看起來有些小頹廢，“教務處找，我先走了，晚上給我留門。”
黃俊傑還是忍不住，語氣中甚至有些氣憤問：“書宴，你真去啊？”
韓書宴只是很淡定地回應，“嗯。”只有他眼底的烏青知道他最近有多麽疲勞和憔悴。
黃俊傑激動地站了起來，手指都扣進了書裏面，“可是明明不是你的問題！是他們造謠鬧事！”
韓書宴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，拍拍他，“那些人是校外社會人士，學校自然是管不到的。事出有因，我卷入其中，學校找我是難免的事情。”
王遇澤也皺著眉頭，他和韓書宴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的，他是蕪城二中的，又極其幸運分到了一個寢室成為了室友。可以說，他是整個學校最了解他的人。以韓書宴的人品來說，這件事情不可能是真的。
“書宴……”王遇澤想開口說些什麽，韓書宴直接打斷了他，“好了，沒什麽的。只是去一趟，又沒說是什麽事情。”
黃俊傑擔憂地又問：“他們……會不會處罰你……”
韓書宴勉強露出笑容，想讓他們安心，“這可是京雲大學，百年清譽。是非曲直，他們比我們更懂。”
其實他也害怕，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面對，不得不去做。
而且，她身後還有外公外婆，還有……沐驚凡以及沐家人……他們一定從始至終地相信他。
他算不得正人君子，可是他也有他的傲骨。
高考，就是分水嶺。
對於窮人的孩子，這是在年少時最後逆天改命的機會。對於富人的孩子，不過是體驗生活而已。
不過，不是絕對的。
高考的這一天，全城沒有一點噪音，甚至連樹上的鳥洞都掏了個幹凈。陽光燥熱，像少年們按捺不住，想要一展風華。蔚藍的天空多了幾分清澈，做了青春的鏡子，以後通過它回憶平生。
沐驚凡高考這一天，沐家人和周太太周教授全部停工。姜慈拿出早已經買好黑色的旗袍穿起來，四十幾歲的她風韻猶存。沐元霽也在姜慈的強烈要求下換上了中山裝，這真是好一對佳人。
沐驚凡往學校裏面去，姜慈等人在外面笑著看她。沐澤恩大聲喊：“姐姐加油！”姜慈示意他小聲一些，沐澤恩立馬捂住嘴巴，眼珠子轉來轉去。
然後，他拽拽姜慈的袖子，“媽媽，書宴哥哥怎麽沒有來？”
這話說的，讓周太太周教授心裏有點愧疚。姜慈笑著看向周太太，搖搖頭，又拍拍她的手背。“澤恩，書宴哥哥有事，趕不回來。”
沐澤恩小聲嘀咕：“好可惜啊。”
沐驚凡在考場裏面做得端端正正，距離開考還有十五分鐘。沐驚凡閉著眼睛，感受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，每一次心跳。仿佛自己置身於寬闊太虛之地，讓自己極度放松下來。
鈴聲響起，監考完分發答題卡。沐驚凡睜開眼睛，深呼吸，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寫下自己的名字，貼上條形碼，塗好答題卡。
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將開始。
遠在京雲的韓書宴摸摸手腕上的青絲手鏈，心裏很忐忑，比當初自己高考還要忐忑。
黃俊傑頗有感慨地說：“今天高考誒……”接下來，又是一副欠揍的語氣，“唉……可是人家畢業了……”
王遇澤一個襪子扔過去，搭在他的腦袋上，掛著遮著鼻子。黃俊傑唯一不擔心的是，王遇澤是個極其愛幹凈的人，他的襪子必定是清洗過無數次的。
黃俊傑拿下臭襪子，跑到王遇澤的床下，佯作怒氣沖沖地說：“王遇澤，你要是再這麽幹……”
王遇澤把書一合上，撐著臉挑個眉毛，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說：“怎麽滴？”
黃俊傑傲嬌地哼一聲，就回到了座位。最近韓書宴的事情也處理了一些，方向是對韓書宴有利的，整個寢室倒也活躍了不少。
韓書宴看著他們打鬧的模樣，心裏免不得回憶起和沐驚凡的點點滴滴。
小時候沐驚凡對他來說就是個小跟屁蟲，一天到晚跟在他身後“小哥哥，小哥哥”的叫。初中之後仿佛就成歡喜冤家一樣，開始叫他“韓書宴”，總之沒叫過一聲“小哥哥”。有時候家裏的大人還打趣她，她羞紅著臉就躲到臥室去。
今天高考，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。他不敢去打擾她，生怕攪亂她的心態。
接著他們就聊到王遇澤要訂婚的事情。王遇澤和周蔚藝從高考結束那一天確定了關系，到現在談了一年。
要不是王遇澤年齡不夠，他都要拉著周蔚藝去領結婚證。也就是因為年齡不夠，王遇澤卻想早早地把她留在身邊。
於是，在談了十一個月的時候，王遇澤先去偷偷見了周蔚藝的父母，用盡一切方法去求得對方父母同意。然後，在光明正大地跟著什麽都不知道的周蔚藝在等門，一切順理成章。
帶著周蔚藝來自己家的時候，自家父母沒有任何猶豫，把紅包都準備好了，甚至開始考慮給他們買房子的事情了。
他們是寢室裏面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對兒，包括韓書宴。他有時候甚至在想，要是沐驚凡和他同屆，他們的步伐該多麽的一致，思想該多麽的契合。
可是，他卻又想，幸好他比沐驚凡大，他先去經歷風風雨雨，然後再把自己的經驗教給她。他可以看著她一步步成長，看著她一步步向自己奔來，也是一種比惡人難以體會的快樂。
沐驚凡，我等你，永遠等你。
並且，我會鋪好所有的路等你。
王遇澤收拾好自己，穿了件休閑的襯衫，“嘁……不跟你們說了，今天我約好跟她一起去圖書館。”
連一向很少說話的劉嘉都忍不住感慨道：“戀愛的酸臭味……嘖嘖嘖！”
劉嘉把書包收拾好，裝進了好幾本書，書包鼓鼓的。“我跟你一起出去吧，我去外頭，順路。”
王遇澤點點頭，“行。”
兩個人出去之後，黃俊傑又開始忙自己的學業。韓書宴坐在書桌邊發呆，手裏的筆拿了半天，一個字都沒寫。
看韓書宴心不在焉，黃俊傑友善提醒，“韓書宴，你再發呆，你的專業課就要遲到了！”
韓書宴這才回過神來，把書包背起來，站起身的一刻甚至人晃了一下，扶著桌子才穩了下來，他揉揉眉心。
黃俊傑此時戴著耳機背單詞，並沒有註意到韓書宴的狀況。韓書宴深深呼吸一口氣，靜悄悄地離開了寢室。
韓書宴也走了，寢室裏面就只剩下了黃俊傑一個人。他摘下耳機，昂頭靠在椅背上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他一直看著天花板，然後眼淚彌漫了眼眶……
眼淚還沒落下，門又被打開了。
黃俊傑連忙轉過頭去，豆大的淚滴一下子晃了下來，落在看不見的地方。他捂著額頭，遮住眼睛，裝作認真學習的模樣，問：“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“忘記拿東西了。”韓書宴低著頭走進來，從自己床鋪枕頭下摸了什麽東西塞在口袋裏面。他站在原地緩了緩，理清腦子裏面的事情，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離開。
黃俊傑看著他離開，看著寢室了空蕩蕩的樣子，看著只有他的影子在寢室裏面徘徊。他這才沒再忍住，趴在桌子上面無聲的抽泣起來。
廉價的襯衫被淚水打濕，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驚濤駭浪，讓他的世界忽而即將崩塌。黃俊傑捏緊黑色水筆，拳頭上的青筋暴起。他很瘦很瘦，皮膚還有一些些不健康的蠟黃。
他無聲地喊著：“爺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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